姥姥家旁有条河

(资料图)

□ 周红伟 周红升

姥姥的家叫老河东，也就是在河之东的意思。这条河叫溱水河，是新密市的一条主要河流。

新密有两条历史名河，一条叫溱水，一条叫洧水，见于《诗经·郑风》和《水经注》。一条在城之南，一条在城之北。发源地不一，洧水发源于登封大冶紫萝池，溱水发源于新密白寨一座叫鸡络坞的山下。

新密溱洧交流处

我姥姥家旁的那条河，就是溱水河。她的家就居住在大河之东。

我从小借居此处，便有许许多多的故事和见闻，听我给你一一道来。

（一）河滩那几块宝地

姥姥的家在溱水河畔居住，她便在河滩上开荒种些玉米、小麦、谷子和红高梁。

因为有水的缘故，玉米长的喜人，棒子硕大，沉甸甸的。小麦麦浪滚滚，茎壮粒饱。谷子含笑待放，压弯了腰杆。高梁红彤彤的，又高又壮，朝天而向，一片火红。河旁还有莲藕、菱角，可采莲子，挖藕可食。姥姥常给我用藕做菜，一盘莲菜，一盘莲夹。一个生拌，一个做成肉合。

每当收获季节，也是三舅最忙之时。河滩种有芦苇，可收割用来编席。

姥姥一家还在河边种有河蔴。河蔴砍下来，在水里泡泡，编出麻绳很结实，可卖给公家，可用于编织装二百斤的大麻袋。很抢手的，是一笔大收入。

河对姥姥一家来说，可是个宝。它给姥姥家带来了不少财富。

（二）溢泄道冲出的鱼

姥姥家河旁有个水库，叫庙朱水库。

夏天泄洪放闸时，从溢洪道冲出的各种鱼，被奔腾的河水冲上岸边，河摊上都处都是鱼，啥鱼都有，有一年还出现了一条会叫出小孩声音的“娃娃鱼”。

近水楼台先得月，生在水边有鱼吃。每当大水来时，附近的村民便拿着盆、扛着桶来河边拾鱼。鱼一到旱地就寸步难行了，人们便可轻松收获。有的拾了半盆，有的捡了半桶。那时候，河里的鱼可真多。

有一年，姥姥在河滩干活，碰到一只老鳖爬到岸边产蛋，不知何因无法回去。我姥姥就把它捉住了，送到镇上，卖了十五块钱。这十五块钱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也是个大数了。

姥姥高兴的连说了好几年：“这只王八可救了我的急，我用它买了油盐，吃了半年！”

（三）河边美景如画

这条河可真大，又清，又宽，又深，清澈见底。村人临水而居，居于河之东。

冬天，大雪过后，河面结下厚厚一层冰，冰天雪地，白茫茫一片，像画。大河犹如美人沉睡一般。

春天，河两岸各种树木吐露新芽，杏花、桃花等次第开放。

到了夏天，这条河顿时热闹起来了。船公驾着小船，带着捕鱼工具和他的鹰（鸬鹚）在河中穿梭。人们来到河边散步，纳凉避暑，有人跳入水中畅游。

游泳者有的在闸门跳台上往水中跳，展示跳水雄姿。有的在水中尽情展示狗刨、蛙游、潜水等技能。

每年夏天的阴历七月初五，鹊桥相会的头两天，庙朱村有个古庙会，成千上万走亲串友的人聚拢河边，有的下水游泳，有的观看嬉笑。

秋天，到了收获的季节，人们开始忙碌着开挖莲藕，采摘菱角，收割芦苇。

玉米，谷子，大豆，高粱……河边的庄稼都成熟了。谷子又高又壮，高梁一片火红，河道两旁都是起早贪黑干活的人，人们收割，忙碌，辛劳并收获着丰收的喜悦。

（四）老河见证了我们的顽强

夏天一下暴雨，河水就涨。春天好一些，水较小。到了秋冬天，河水冰冷冰冷的。

有一年，姥姥家缺烧煤，总是用木头秸秆生火做饭。母亲过意不去，就动员老二红军、老三红建、老四红升拉一架子煤，给姥姥家送去。

一架子车有千把斤吧，当时他们还小，老二刚上初一，老四还没入学门。

于是，三个小家伙从周洼家拉着架子车，向老河东给姥姥家送煤去了。仨人拉的拉，推的推，使足了气力，开始时走的飞快，后来车子像肉鳖一样，变得死沉死沉的，仨人只好咬着牙，挺看胸往前走。

走到了溱水边，过河需淌水，天还下着小雨，水把桥给淹了。三个小家伙不知河水的深浅，急得泪都流出来了。

姥姥接到村人捎信儿，借了一头驴来帮忙，很快就把一架子车煤拉过河去。不过家里那辆新打的架子车，被这头勇敢的驴拉断了好几根撑子，几乎不能使用了。

回来的路上，老二用姥姥给的一块钱，给老三老四买了几个肉包子。这哥俩吃了肉包子，让二哥红军坐在架子车上，小哥俩飞快地拉着，十来里的路程不不知不觉便到了家。

多年以后，老二老三老四还常回忆起拉车送煤和那肉包子的事儿。

（五）三舅为俺下水逮鱼捉鳖

那条河是那么美，弯弯曲曲，由北向南流淌着。

小时候去姥姥家，我们兄弟四人和父母有时骑自行车，但大多时候是拉个架子车。我们从周洼出发，过柿园，出柿园寨，进岳庄，行程十里，走到溱水河，穿过那座石块垒起的小桥，便到老河东姥姥家了。

去时，父母用架子车拉着我们和一些礼物，回来时，大多由三舅拉着，我们几个在上边轻松坐着。

那时候，几个舅舅对我们这几个小家伙可亲了。那时我身弱多病，三舅他们几个便下河摸鱼，捉鳖，给我做了吃。

小时候我可没少吃鳖。用它熬汤，把鳖盖焙着烙进烙馍里，说是吃了可以补身体，增强体质。

四个舅舅中，数三舅水性最好，能横渡老河潜水憋气一刻钟。现在他已经故去了，我还时常想起他下水摸鱼捉鳖的情景。

（六）俺见到妈妈啦

河旁玉米地，我在那里疯玩。那时候我还小，也就是二三岁光景吧，经常吃住在姥姥家。

我这个人笨，语迟，二三岁了还不怎么会说话。小时候我体弱多病，打针多了受到影响，反应会慢半拍。人们就笑话我，说我是贵人，不和凡人打交道。

母亲给我取了个小名，叫“孬蛋”，希望我能够豁绰一些。

有一年，妈妈来看我。我从玉米地里钻出来，看到妈妈高兴得忘乎所以，虽仍不会喊“妈妈”两个字，但喉咙里乌啦乌啦乱叫着。妈妈激动地流下眼泪了，她连声对我姥姥说，“孬蛋想说话了，我听见他喊我了”。

“孩儿喊妈了！”

“妈妈——”我也听到了我三岁半稚嫩的童声。

“妈——妈！”

（七）美好的记忆

溱水河有许多美丽的传说故事。什么黑龙潭，老龙潭，响龙潭，说黑龙怎样怎样，老龙如何如何，这些潭又凶又险，经常收了人命。说得有鼻子有眼，似乎真有其事。

响龙潭在溱水河的下游，也就是大樊庄寺河附近。据说，夜深人静时，响龙潭会有巨大的声音传出，能响彻方园数十里，似乎像一条巨龙在吼叫，向人们讨要什么？

相传，精明的南蛮子到中原盗宝，盗走了响龙潭中的金豆子和金簸箕。所以这条龙一直在吼叫，要南蛮子归还那些宝贝。同时，也向人们诉说着一个道理，老实人吃亏，精明人占便宜。龙也会为这个鸣不平！

其实，响龙潭会响，原是溱水流经此处，从有溶洞的悬崖上跌入深潭，而发出的声响。

不过老河到此终有归宿。如果它是男儿河，洧水便是女儿水，它俩在此交汇，进淮水，入大海。

“溱与洧，方涣涣兮。”看到这条老河，我总会看到一群霓裳女子由此涉水而过，妩媚多姿，风情万种。